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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女扳着手指给徐循,“认字完了开蒙读书,四书全读了一遍,要能背诵的,五经也要通读泛解,然后是十三经,历代史书,就这都才只是开始呢。
仁孝皇后是能自己著书立的‘女诸生’,后人们也不能辱没了这份道统。
光是读书就占了大半时间,还要学做女红,学宫规礼仪,学内宫的规章制度,得了闲看看诗词话本也就是一天了……累人得很呢。”
徐循等妃嫔,别什么十三经了,四书五经都没教全,在选秀上也就是给教了一些女内训之类的,入选后的培训里,多数也以《女诫》《女训》为主。
妾和正妻之间的区别,已是一目了然。
别汉王妃了,其实就是徐循听了,都有为孙玉女不平衡,受了十年的教育,结果最后被太孙妃这个文化课表现实在一般的秀女给取代了正妃的位置,这事要是落在她徐循身上,她也不会轻易就这么度过去的——她不知不觉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了。
孙玉女倒是和没事人一样,还倒过来央求徐循,“这个双陆我老是打不好,总觉得靠运气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掷骰子手法不对,出来数总不大的,就是偶然有了大数,也没法多拿几枚筹码。
你教教我呀。”
这也没什么不能教的,徐循爽快地指孙玉女,“打双陆其实不是看一把数的……”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
两个姑娘头并着头拨弄着棋子,宫里的年节虽然铺张奢靡热闹到了极,但真正属于节日的悠闲真趣,也莫过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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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上元节,自然也要比往年更热闹了十二分,上元节在宫里可视作是年的结束,上元节之后,藩王们就要陆续回京了,虽还未开始正常的朝会,但内阁基本也都要开始上值,皇爷开始工作,连带着太孙等人也就都不得清闲了。
因此,今年的上元节办得是特别铺张,虽北方冬天,应季花朵除了梅花就没有别的了,但照旧还是有许多暖房里培育出来的盆栽花束,被送到了各主子屋中摆放,宫嫔们鬓边多了刚剪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不,就连太液池边上一溜的树上都被绑了假花,一眼望去,也是花木扶疏极为美丽。
徐循虽然‘病’着,但也是要参与上元节活动的,一大早起来,她屋里就多了盆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徐循看了还惊奇呢,“芍药也能盆栽?我是真不知道。”
芍药、牡丹,都是根系很深的花束,不但盆栽难,这种反季开花更是难上加难,除了宫里以外,外头根本就没有这种技术,就是花费千金,也无法在冬日里佩戴上一朵鲜芍药。
其实,就是在宫里,这也是稀罕物事,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去年上元节,徐循就只得了应季的梅花佩戴。
冬日见到鲜花,大家都有几分喜欢的,凑上来啧啧赞叹了一番,孙嬷嬷拿了花剪比划了半天,才选中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儿,她,“这倒是犯难了,我给您选的是一件天水碧的衣裳,可这花儿是粉色的,恐怕颜色冲犯了不好看,还是要穿一样红色的才显得好。”
赴宴是晚上的事儿,因为上元节的礼仪成分比较淡了,所以不必穿着礼服过去,可以自由地选择穿着,这和年节又不一样了。
徐循看了下那朵花,,“那就赶着把补子拆下来重新缝吧?”
灯节嘛,肯定都要上灯景补子的,别看就是这巴掌大的一块布料,其实非常费料费工,应各节气的补子也就只有一两张而已,所以只能是选了哪一件给缝上去,不用了拆下来另行储藏。
孙嬷嬷前几天就选定了天水碧的裙子,早已经是把补子给缝好了,这时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拆下来再缝。
徐循拿起来补子欣赏了一下,也不禁道,“真是辉煌灿烂的,用的线和料,我看外头人恐怕都不认得。”
孙嬷嬷头也不抬,“外头人知道什么,外头人只怕连您喝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徐循喝的也是才被送来的天玉露,不是酒,是各种米浆调和了蜜浆酿出来的饮料,甜滋滋的非常好喝,而且还能养颜美容。
徐循以前也就是在孙玉女那里喝过,春节里中官们送了一坛子过来,她也才能家常享用。
“唉,反正宫里都是好东西,外头人过的日子,和宫里的比,那就都不叫日子了。”
徐循也是叹了口气。
孙嬷嬷倒笑了,“这您就觉得好了?宫里娘娘们的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舒服呢,就咱们这样的,在宫里也就是个中不溜秋罢了。”
几人正着闲话时,孙玉女过来邀徐循一道去内宫,她鬓边就别了一朵鲜亮的牡丹花,两人见了面相视一笑,孙玉女就挽起徐循的手,“今儿早上,南京信到了,大郎一早不在,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仙仙生了——就是大年夜生的,得了个大胖闺女!”
何仙仙算来也就是这些日子了,因为是年节,往北京报信的脚步少不得要耽搁的,这也可以理解。
徐循惊喜地啊了一声,“真的?那可要恭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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