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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然是个阴天。
辰时,肃王府的送亲车队在驿馆大门口整装待发,队伍最前,则是赵霁从洛阳驶来的那辆双辕马车。
因之前先后遭山匪、叛军伏击,肃王府马车受损,那些用以婚庆装饰的绸缎便统一撤掉了,赵霁站在大门前,望着街上这一长排朴素的车队,脸色多少有些黯淡。
延平察言观色,低声道:“大人这次出行不宜招摇,各类仪仗,等到洛阳城外再换上也不迟。”
武安侯联合太岁阁造反,其背后势力肯定已入侵江湖,蒲州这地方虽然还没被叛军拿下,但鱼龙混杂,难保没有觊觎赵霁的杀手隐匿其中,路上低调一些,总是保险的。
赵霁倒不是因为这个低落,只是想到居云岫在途中的遭遇,心中有些惭愧,但这些并没有跟延平解释的必要,他转身望向大门处,居云岫一行从驿馆里出来了。
居云岫今日依然是很日常的装束,乌发盘成倭堕髻,饰着两支银鎏金花卉鸾鸟钗,藏青色的对襟半臂襦裙外披着一件绿绫夹帔子,虽然不打眼,却是很沉静大气的美。
赵霁一时没能挪开目光。
“郡主进城时遭叛军伏击,嫁衣破损,无法再穿,还请大人勿怪。”
及至赵霁面前,璨月低头解释居云岫不穿礼服的原因,赵霁这才把目光从居云岫身上收回,道:“无妨,我让人在府里重新准备一套。”
恪儿被姆妈抱着走过来,琦夜牵着小黑狗跟在后头,大概是突然看到赵霁、延平等陌生人,小黑狗凶凶地叫了两声。
赵霁蹙眉,琦夜忙把小黑狗抱入怀,匆匆往后方的车队躲去。
“怎么还有一条狗?”
赵霁道。
居云岫道:“恪儿养的。”
说着,便顺势看向姆妈怀里的恪儿:“你自己要跟它同车,要是被咬到,不要来怪我。”
恪儿的心思早就随小黑狗而去,闻言立刻答:“小黑只咬坏人,不会咬我。”
居云岫笑,对姆妈道:“带他去吧。”
目送恪儿走后,赵霁本想说些狗到底是畜生,难保不会伤人的话,转念想到这样或许会给居云岫留下敏感多事的印象,便忍住了,只道:“走吧。”
赵霁与居云岫同乘一车,队伍出发后,没多久便离开奉云城,行驶在盘山而建的官道上。
居云岫打开了一侧车窗,云层低压,日光淡薄,群山一派苍冷的绿,入城时看到的那些花都差不多凋谢了。
赵霁忽然在耳边道:“让你先后两次遇险,是我考虑不周之故,以后这等凶险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如果不是他执意不肯来接亲,王府的送亲车驾不至于遭这两难,平心而论,赵霁还是有些后悔的。
居云岫望着窗外风景,想起些什么,道:“若再发生呢?”
赵霁似没想到她会如此诘问,微愣一下,才道:“听凭处置。”
居云岫不客气:“好。”
赵霁乐意看她这样“为难”
自己,一笑后,试探着道:“你我大婚的消息,他知道了吗?”
居云岫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他”
,指的是战长林。
赵霁看着她。
“你希望他知道吗?”
半晌,居云岫反问,目光仍徘徊在窗外。
赵霁坦诚道:“我自然是希望他知道。”
居云岫微微一笑:“那你如愿了。”
赵霁观察她的反应,居云岫把脸转回来,道:“奉云城外两次遇险,皆是他出手相救,他在城中住了五日,就住在驿馆内,你来的前两日才走。”
赵霁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不但对战长林住在驿馆一事直言不讳,还说出了他目前没有查到的情况。
想到入城前的两次险境果然有战长林的身影,赵霁目光不由复杂,道:“看来他还是难以割舍,或者,还是不想让我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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