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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又转念一想,暗道:“我乃堂堂的郭大侠,不可胆怯!”
随即梗着脖子瞪住了谢瑢。
谢瑢眉头微蹙,陆升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阿瑢,究竟出了什么事?郭骞这是……?”
谢瑢道:“虫母寄生已久,侵蚀神魂,能留一条性命就是福泽深厚。
前尘忘尽,于郭骞而言,反倒是上天垂怜。”
陆升转头看去,郭骞半边身躯受了烈火烧灼,如今却痊愈了大半,只是伤疤狰狞,就连半边脸也纵横扭曲着肉红疤痕,好端端的端正容颜,如今丑陋不堪,令人不忍直视。
再配上郭骞那纯良懵懂的眼神,却是加倍地可怜。
他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先前送马来的男子又折回来,同谢瑢陆升各施一礼,这才道:“谢先生,首领说今日不得脱身,就不留谢先生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谢瑢哼笑起来,不知为何却扫了陆升一眼,这才应道:“我在陆司马府上,静候贵首领大驾光临,还望贵首领莫要临阵脱逃。”
那男子笑道:“我们首领何等人物,自然不惧。”
说罢遂拱手告辞,却将马匹留给了二人。
陆升狐疑道:“这些人什么来路?”
谢瑢搀扶他上马,漫不经心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陆升叹道:“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原来是些江湖侠客。
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说话忒多弯弯绕绕,也不嫌累得慌。”
幽州、并州任侠之风盛行,常出豪侠,卫苏原就是并州出身,陆升也曾有过接触,这些游侠或是贫寒或是富户,俱都怀着救济天下的雄心,轻生死、重然诺,行事虽然张狂不羁,惹人诟病,却绝非为非作歹的宵小。
故而陆升放下心来,他料想谢瑢同这游侠首领接触,也是受其恩师之命,他不便多问,索性不再提这事了。
谢瑢也只是但笑不语,翻身上马,二人才要出发时,陆升又忙道:“等等。”
他扫一眼衣衫褴褛的郭骞,郭骞正怯生生望着他,他身躯高大,如今却略略佝偻背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憨厚可怜,仿佛被主人家遗弃的丑陋大狗。
陆升沉吟片刻,对谢瑢道:“总不能就这般弃之不顾,不如先带回慕兰堡中。”
谢瑢皱起眉来,“你如今有伤在身,慕兰堡又全军覆没,若是再被人发现郭骞的踪迹,参你个欺君之罪,这次只怕难逃重罚。”
陆升叹息道:“他如今面容已毁,前尘尽忘,郭骞已算是死了,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傻子,留他一命又何妨?更何况……他妹妹、外甥女还在耳子巷中。”
谢瑢轻轻一踢马侧腹,靠近陆升身边,突然扣住陆升后脑,嘴唇贴合,留下辗转绵长的一吻。
郭骞借着渐渐微弱的火光看清了二人举动,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胸臆间却突然涌起阵又痛又酸又苦的热流,他茫然忖道:“非礼勿视,我自然不该看。
然而为何我心中这般……疼痛欲裂?”
陆升自然不曾察觉到郭骞的异样,他早已意乱神迷,只觉谢瑢的唇舌又热又软,甘甜可口,带起一丝丝酥麻涌入咽喉,扩散胸臆,一口气涌入腰身,令得他身躯摇摇欲坠。
“唔……”
陆升失声闷哼,旋即回过神来,窘迫得面红耳赤,轻轻推开谢瑢,低声道:“做、做什么?”
谢瑢凑近了,两匹马也是并肩而立,耳鬓厮磨,他眷恋般又吮了吮陆升发红而湿润的嘴唇,却仍是靠得极近,呼吸声暧昧相闻,鼻尖贴着面颊轻蹭,柔声道:“你这傻子,总是心软。
只怕对我也是心软得多,我却不想要。”
陆升一时间心神恍惚,哪里听得明白谢瑢言下未尽之意,只道:“我、我对你自然是心软的。”
谢瑢却自嘲般笑了笑,松开扣住陆升后脑的手,望向郭骞时,目光蓦地冰冷下来,骇得郭骞魁梧身躯又蜷缩得小了两圈,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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