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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大浪终究狠狠拍打下来,堪堪擦过陆升脚边,震得地动山摇,巨石自山头滚落下来。
一些野兽猝不及防,也被震得跌倒滚落,一面凄惨尖叫,一面落入黑水之中,转眼就沉没下去,再也不曾浮上来。
陆升抱牢了一截树根,又随手截住自面前滚落的毛团往树根上一放,又是只虎皮花猫,他也顾不上细看与宴厅之中是否同一只。
那黑水凝成的利爪犹如无数根妖藤突出水面,见活物便抓住拽入水中,一旦靠近,便阴寒无比,陆升只觉阴寒迫近,挥剑砍了下去。
一斩之下,尖利哭号响彻夜空:“谢先生!
你好狠!
你好狠!
我好怨!
我好怨!”
那黑水被斩开却不曾消失,反倒如同绳索一般层层缠绕在剑身上,朝着剑柄处蔓延。
陆升骇得头皮发炸,却仍不肯松开剑柄,正犹豫间,后颈衣领突然一紧,身躯凌空,只觉眼前海浪黑沉一阵旋转颠倒,回过神时,已落入某人宽厚坚实的怀中。
陆升仰头,便见到一张清绝无双的面容在无边黑暗里犹若珠玉生辉,清冷卓绝,身姿高大伟岸,眼眸似星光清明,一身雪白道衣,袍摆在夜风呼啸中猎猎翻飞,仿佛天庭的神明,山巅的仙客,不染半点凡尘气息。
陆升不觉失神道:“谢瑢,我莫非在做梦?”
随即又倒抽一口气,龇牙咧嘴道:“背上疼,只怕不是做梦……若不是梦却糟了,这滔天洪水只怕要淹没建邺,不若快些往城中去示警……然而这洪水来得也太过蹊跷……”
他一阵喃喃自语,谢瑢却已踏过悬崖峭壁,立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上,那榕树离地不足一丈,却是气根盘结,形成一处悬空的平台。
谢瑢便将他往平台上一扔,陆升猝不及防,跌得后背伤口再度开裂,痛哼一声,翻过身怒道:“你就不能……轻些。”
谢瑢却不理他,只站在树枝上,垂目朝山下望去。
陆升只得哼哼唧唧站起身来,一面嘟囔抱怨,一面站在谢瑢身旁,顿时便如被人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半点声息。
那山下汪洋一片,黑水荡漾,无边无际,水面上影影绰绰,有无数阴影,如利爪妖藤,似鬼影曈曈,扯拽着挣扎不休的活物,入水而没,不见踪影。
风声呼啸,水声激荡,好似百鬼嚎哭,叫人心底愈发生寒。
这无垠黑水之上,一轮明月宛若冰轮玉盘,却泛着诡异的青色,将冷冰冰光辉散落下来,将万物染上一层瘆人冷光,幽幽发蓝,仿佛透着一股死气。
黑水中央徐徐升起一道波峰,托着头巨大怪物渐升渐高,长吻、四爪、铁尾,背后映着明月,慢慢显露出身形,竟是头通身铁灰色的巨狼,冰蓝眼眸如冰霜凝结,对着明月仰头凄厉长啸。
伴随声声狼嗥,黑水中波峰再起,竟渐渐高过山岳,往四周拍打,惊涛拍岸,缓慢涌起,水面缓缓升高,已淹没了半个山峰,正朝山顶缓慢淹没而来。
陆升颤声道:“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谢瑢道:“地狼。”
陆升怒道:“地狼又是什么怪物!”
谢瑢徐徐整理宽阔衣袖,将之抚得平整,嗤笑道:“无知小子,你得意甚么?”
陆升一噎,他经历九死一生,见识了这妖异非常的景象,如今神思混乱,哪里还保得了平常心,一时间不知如何回他,正呆愣时,却听谢瑢道:“地狼生于地下,形如犬,能遁地而行,擅筑凿地穴。
见之则有祸。”
陆升奇道:“这分明是头操纵黑水的水兽,为何不叫水狼?”
谢瑢整理的手势一滞,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羽林郎半点不将见之则有祸之说放在心上,反倒同他讨论起这妖物的特性来。
他却仍是道:“洪水非是由这妖物操控,不过被他挖出来罢了。”
陆升心头一松,忙问道:“谢瑢,你既然知晓来龙去脉,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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