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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家主心里烧着一团火,却不知该找谁发泄,冤有头债有主,王六遭了报应,他女儿也死于非命,难道就这样抵消了?谢家家主急得双目血红,紧攥着拳头不住的发抖,在心底撕心裂肺的咆哮:抵消不了!
梁捕头蹲在坟坑前,半响沉默,他撑着膝盖,正欲起身,脚筋麻了一下,便弓着身子不敢动,想等这股麻劲儿过去,视线扫过小曲另一只紧攥着的手,扣在小腹处,露出一片靛青色布边料子,方才他拽开了小曲叠在上面那只手,注意力都放在了红绳上,又被那女冠几句话说得脑袋发懵,差点忽略了重要线索。
他忍着酸麻,又缓缓蹲了回去,将小曲手里紧攥着的靛青色布料抠了出来,这是一块用力撕扯下来的碎布,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那个凶手身上撕下来的。
小曲死前有过挣扎?
他抬眼,隐约瞥见小曲的脖颈处有抹红痕……
什么招魂棺,什么以魂养魂,简直一派胡言!
梁捕头找到他杀的证据,立即甩脸不认人,刚要上前进一步细查,结果变故途生,那谢家家主疯了似的,抄起一旁的铁铲冲到坟前,铲子对着小曲的腰身就要一戳到底:“我杀了你!”
梁捕头猝不及防,被谢家家主的举动惊了魂,条件反射的想要阻拦,奈何两条腿酸麻得厉害,一使劲,整个人砸到了地上,难以动弹,眼睁睁看着谢家家主报复性地狠狠一铲子戳在尸体上,砸石头似的发出一声闷响,衙役反应迅速的上前拉人,梁捕头骂了句娘:“早就死僵了还杀个屁啊,把他给我拉走。”
“别碰我!”
谢家家主挥开衙役,愤愤地扔掉铁铲:“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们做出这等事,就该千刀万剐。”
梁捕头提醒他:“你现在戳的这位,也是个死人啊。”
谢家家主咬牙切齿:“死人如何,死了就想一了百了吗,家父故去却遭受到这等罪,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还没断案,你就光听这江湖骗子胡诌乱道,信口开河,什么招魂棺,简直一派胡言!”
梁捕头捏着那片靛青色衣角,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与猜测,这是一起谋杀案,凶手杀死小曲,然后埋到了谢老爷子的坟墓里。
至于其他的,还需要把尸体运回衙门,待仵作验尸查明,他道:“谢家若想讨个公道,就该等案子水落石出,而非听信那些江湖术士的片面之词。”
谢家家主急火攻心,半天说不出话,不等他再作追究,那边老太太情况不妙,只得囫囵应下,等待衙门彻查,然后匆匆将老太太送回谢宅,留下长子与管家善后。
梁捕头适才松了口气,再看贞白,就觉得及其闹心,得亏他及时压制住,否则谢家人闹起来,局面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现在腿上那股酸麻已经褪去,梁捕头站起来,狠狠剜了贞白一记刀眼:“妖言惑众!”
贞白只是说出实情,没料到谢家人会这般冲动,遂保持了缄默,即便此时此刻面对梁捕头的谴责,也没再吭声。
有些真相,或许不是别人能够接受的。
把王六女儿的尸体合着棺材一起运回衙门后,不出一个时辰,这事儿就跟阵风似的,刮到了街头巷尾,几乎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众人再对其进行一番品头论足,有些站神鬼,有些站人为,最后添油加醋说法五花八门,就连祥云客栈的后院里,都有人剥着花生在石桌边议论,去送点心的伙计时不时还会插几句嘴,一唱一和跟说书似的。
李怀信倚在床头,闭上眼静静的听,不禁感叹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须臾,他睁开眼,抬起手,腕颈处有两颗血洞,比筷子细一圈,已经结痂。
他想不通,这是怎么伤的?
似乎是前夜,那女冠给他刮骨的时候,在最后一刻,腕颈传来锥心刺痛,仿佛被两柄利器洞穿。
李怀信阴郁的想:她咬的?吸血了么?
但当时意识太过混沌,他根本想不起来,如果那女冠要饮血的话,放她这样在外头四处游荡,岂不要出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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